2010年11月4日 星期四

放糖



凌晨一點半,街上的車子少了,

疏落的路人都已經戀上了自己的床,

驟降的氣溫像在催促著遲回的靈魂。

巴士正往南境出發,夾起一顆方糖投進手中微燙的Espresso里,

凝視著甜蜜在暗夜里慢慢融化,讓味蕾感受那苦澀中釋放的甘甜。


相信多少能讓心情回暖。


往常,在咖啡館里點了杯Fresh Brew,

特別渴望台上擺著一罐方糖,打開時,一顆顆棱角分明,

潔白中還閃著點點光澤,恍如被魔咒框住的方塊,真教人賞心悅目。

一杯咖啡要放多少顆方糖?

那可是說不準的答案。

假裝成大人的模樣,將苦澀的咖啡送進嘴里,

然後 趁著沒人註意,再多加一塊方糖,多一塊,多一塊,

直到店長皺著眉頭,用提示“夠了”的眼神瞄向我,埋怨嗜甜的味蕾會破壞了咖啡的原始醇香。


說到底,我不過 是一個嗜甜的孩子,喝不懂塞風咖啡,因為那滋味已遠遠超乎我能承受的苦。心裡更惦記著那杯焦糖瑪琪雅朵,不僅是方糖,還有那抹柔密透著咖啡香、夾著焦糖的 奶泡,交織出一口滿滿的幸福。


有一回,忘了把家裡的方糖罐蓋好,甜蜜的滋味被螞蟻一點一點地搬走了,

方糖像融化的冰山似的缺了角,面對流失的幸福,倘若手裡這杯苦咖啡並沒有自己要的甘甜,

那該怎麼辦?


該放棄還是堅持將它喝完?盯著一隻只排成線的螞蟻,勤奮地搬運著透亮的砂糖,

彷佛看見螞蟻們在蟻窩裡手舞足蹈,集體慶祝大豐收的興奮模樣。


不甘心那好端端的幸福被搬走了一角,我用食指在整齊的螞蟻隊伍中劃了一道,擋住了小螞蟻們的 去路。


然而,落荒而逃的螞蟻們卻依然緊緊抱著一顆顆砂糖。


與其讓世界來左右眼前的快樂,不如努力學做放糖人,無論端上桌的是咖啡或紅茶,都奮不顧身地跳進杯子里。

生活本來就是一連串的即興演出,沒有預設的劇情、更沒有預演,如果連螞蟻都懂得緊緊擁抱著最根本的幸福,


聰明的人類又怎麼會搞不懂這淺白的道理?